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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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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金

賀老板出差要周二才回來,蘇執宜沒能見上一面。賀餘歡微信上說有同學久住家裏,老爸沒說什麽,客套地說要好好招待。

回到學校兩件勁爆的事情,第1件就是程實老師,因為因以公謀私的事情停職,自己待不下去,請辭了。

第2件事情就是高中部這邊的新校花,楚輕煙風格大變。那麽長的頭發,說剪短就剪短,古典清婉小美女,轉身一變成了短發,身上還多了紋身。

雖然大家都沒信楚清煙,所謂的家裏有人是□□背景的謠言,身上的紋身也很快被發現是貼的,但她身上自帶的熱度,讓大家關註起了這件事情,並且同情她的遭遇。

為了不被卷入惡心的玩笑,楚輕煙寧可拋棄自己的長發,鮮明的態度,引發大家的共鳴。

#拒絕狙擊,成了一個hot(熱搜)詞條。剪下一縷頭發,代表支持。許多人都帶詞條表示支持,校園圈裏關於狙擊的視頻全都被舉報下架。

實驗中學的學生,曾經被狙擊過的,以及身邊有被狙擊過的人都出來現身說法。

到底是心底多變態的人想出來的這麽一個招,搞什麽排名排出學校裏的高嶺之花,又花錢搞獎池,看誰能追就拿賞金。玩弄別人的感情,還覺得很有意思。

沒想到歪打正著,蘇執宜那個奇怪的主意還真讓楚輕煙的困境解決了。

-

蘇執宜在省級奧數高中聯賽中,榮獲金獎,得到了冬令營的資格。禮堂頒獎,楚輕煙作為禮儀代表,滿眼都是祝福,“恭喜,還有謝謝你。”

臺下的賀餘歡危機感飆升,等蘇執宜下了臺,一直想套出楚輕煙到底說了什麽。蘇執宜越是賣關子,他越是急。

“某人不是說不談戀愛嗎?急什麽?”蘇執宜施施然,打開後備箱,要把捧花放在帕拉梅拉的後備箱。

賀餘歡朝後視鏡點了點頭。

司機迫不及待地按下按鈕,後備箱掀開升起。

在紅底皮革之上,黃金打造的99束鳶尾花無比耀眼,無論從大小還是從顏色上,都把楚輕煙——實際上是校方提供的——的花襯得不起眼了。

一朵黃金花束至少需要十萬,九十九朵,就是九百九十萬,將近一千萬。

蘇執宜楞在原地,任誰一下子收到這麽多黃金都會不知所措的。

金色盛宴讓周圍的車都停下車輪子,不可思議地搖下車窗。

“我去,這是求婚嗎?”

“人家是兩個男的。”

“那咋啦,愛情是不分男女的。”

“我靠,是小孩哥。”

“啊?少爺出街?還缺管家嗎?老奴來也。”

停車場的回音十分明顯,蘇執宜感到赧然,抱著花要躲到車裏去。

賀餘歡拿走那礙眼的一捧鮮花,放在後備箱的空位裏,從99朵黃金鳶尾花中挑出一只,一起上了車,放在蘇執宜的手心,“喜歡嗎?聯賽給的金牌太小了,這裏99朵花,可以給你打99塊金牌,無論後續的比賽成功還是失敗,你就是我心中的第1名。冬令營加油。”

冬令營需要跟來自全國的同齡數學天才們競爭,每一枚奧數獎牌背後都是一個高知家庭若幹年的培養,他們沒了一個比賽,還有下一個比賽。

蘇執宜卻是時隔多年,再一次參加競賽。

僅靠自己的努力,要跟具有家庭底蘊、舉家支持的天之驕子們比賽,爭奪不到1/10的名額,進入國家隊談何容易?

學校專門在會議上給蘇執宜頒獎,是利用了周五的大禮堂時間。得獎其實是上周六就知道了,自從知道自己能夠參加冬令營後,蘇執宜每天把自己逼得很緊,上課下課,一有空餘的時間就把題目找來做。

賀餘歡看在眼裏,他也沒有辦法為蘇執宜做些什麽。只希望能夠減輕一點他的壓力。

蘇執宜接過那一朵金色的花,把金牌取了下來,黃金延展性很好,可以別在領口,“比金牌好看多了。”

“是吧,我專門選的,也不知道這叫什麽花,快上車回家,今天我爸在家,肯定準備了很多好吃的,待會兒見面,你就把金牌戴在脖子上給他看,他最喜歡你們這種學習好的了。要是給你發紅包的話,你別拒絕,是長輩的一份心意。”

金牌就被蘇執宜在車上隨便一放,他一直拿著那朵花把玩。

金牌往車凳子掉,賀餘歡對這玩意兒也是有點懷念,最後不知道為什麽獎牌反而變成賀餘歡戴著了。

賀老板打照面的時候,賀餘歡突然意識到怎麽戴著獎牌的變成自己了,把獎牌摘下來還給蘇執宜。

……

保姆將二人的書包放到樓上去,黑白相間的書包,兩款配色互補,同一個牌子的。

賀千帆瞥了一眼。

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,翻著最新的財經雜志,見到兒子和一位標志的少年走了進來。以他作為父親的敏銳嗅覺立刻感覺到不對。

賀餘歡把金牌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來,掛到蘇執宜的脖子上,掀起領口,將系帶捋進翻領之間,免得粗糙的尼龍系帶紮到他。這個動作做得非常的自然,兩人挨得很近,卻沒有進入私密空間的冒犯感,證明平常兩個人都經常達到這種10厘米之內的超近距離。

雖然賀餘歡跟誰都哥倆好,但他這種好是一種廣撒網式的,很平均的好,為的是攢點人品,給自己的安全多一份保障。

而他的細心、他的耐心只會給最親近的人。

賀千帆放下雜志,喝了一口熱茶。

“叔叔好。”蘇執宜拘謹地站在賀千帆面前,任由打量。

賀餘歡坐在沙發上,手放在身邊的位置上,“不用那麽拘謹啊,過來坐。”

少年手上那朵黃金花,甚至沒有他的容顏更矚目。視頻中曾經見過,花瓶賀老板也見的多了,現實大多是腦袋空空的,賞心悅目尚可,與之交談就不必了。

蘇執宜眼清目明,校服略大,空蕩蕩地圈著身軀,瘦小的脊背不見彎曲,即使在賀千帆面前,恭謹有餘,卻沒有見到自卑、諂媚的神色。

這個少年不簡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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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一同吃過飯,桌子上饕餮盛宴,澳洲蟹、貝隆生蠔、鵝頸藤壺……

賀餘歡擔心桌上這些海鮮大餐吃多了消化不良,若是再引起蘇執宜的餵養過度,然後又住進醫院,就不好了。

每一樣只給吃一點,拿來一個拆螃蟹的小剪子,什麽都幫著夾一點,剪短配好醬汁,一邊跟蘇執宜說,這是來自哪裏的食材。

把註意力放在品嘗對食物的好奇,和品嘗每一口的滋味上,而不是見到稀罕的就吃多了吃撐了。

“喜歡的話,以後再慢慢吃,先把身體養好了。”

賀老板危機感深重啊。前16年沒見過兒子談戀愛,還以為這小子不開竅呢,好家夥。這下是讓他大開眼界了,怎麽開竅到一個男孩子身上去了。

他是一眼就看出了貓膩,就是不知道,兒子這是尚且心動而不自知,還是兩人已經暗通款曲。

蘇執宜慢飲慢食,吃飯的樣子斯斯文文的,賀老板沈住氣等大家都吃完飯,蘇執宜告辭去樓上溫習功課,才把兒子留下來談話。

“這些黃金是留給你未來妻子的彩禮,你分了一枝出去,就從99變成98,99久久,98走吧,一下子就不吉利了。你闖的禍,自己解決,去把花要回來,換成別的。”賀老板試探出招。

賀餘歡:“不是一枝,我全送給他了。”

賀老板擡起巴掌。

賀餘歡利落地躲到另一個沙發上,“打不著~”

“你實話跟我講,你對人家什麽心思?”賀千帆強制勒令攤牌。

“爸!”賀餘歡給賀老板捏捏肩,“別生氣嘛,人挺好的,剛剛打奧數聯賽還拿個金牌回來。要換了我,我肯定做不到。以後家裏兩個兒子孝順你,你不是怕我胡鬧,沒人接班嗎?蘇執宜交給你培養,人可乖了。”

認識不到兩個月,就能把上千萬的黃金送出去,賀千帆早知道不回國了,一回國就被親兒子給氣得高血壓。

“你個衰仔!看人看表面嗎?表面乖巧懂事是,實際上心機深沈,我是怕你被人家玩了,到時候整個賀家被你當成添頭送給人家,然後你被一腳踹了。老爸跟著你喝西北風。”

“西北風沒喝過,偶爾喝喝也可以啦。要是我識人不清,就要承擔後果。老爸,別怕,大不了我打比賽養你啊。”賀餘歡倒了一杯茶,送到賀老板嘴邊,“喝茶,順順氣。”

“你打比賽的錢夠你吃飯,還是夠養家裏的車啊?”賀千帆嫌棄地看著兒子這一副戀愛腦的樣子,戀愛腦或許是賀家家傳吧,賀千帆咂摸,接過熱茶。算啦,兒子自有兒孫福,沒了孫子他享福,“你成年創業基金我可不給了,我要存到瑞士銀行去,免得勞資東山再來還得找人借錢。”

“爸,你對我有點信心。其實我是洞穿未來,找了一支績優股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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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上的蘇執宜站在墻沿,將父子倆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,既羨慕這種什麽話都能攤開來溝通的父子關系,又驚訝於賀父的開明。他像一只陰暗的壁虎,窺伺著旁人的幸福。

蘇執宜想起了那一箱的黃金花,將別再領口的花束取下,黃金盛艷,灼灼耀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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